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尚門憶舊——五、功成無所用(1)

    唐維祿文化程度不高,人卻很文雅,平時總是懶洋洋的,拿著個茶壺一溜達能溜達一天,性子非常溫和。

  他教拳遵循古法,要在沒人的地方教,樹林里都不行,必須周圍有墻,完全與外界隔離,不準第三雙眼看。

  這么一個沒人的院子,不太好找。李仲軒想了半天,覺得只有母系家族的祠堂合適,平時無人去,便在祠堂里學(xué)拳。有一段時間,師徒二人吃住都在祠堂。練的時候只能一人,連師傅也不能看的,有疑問了,才演示給師傅求指點,而且只許在晚上練。

  唐維祿說:“想在人前逞能,得在旮旯受罪!焙髞硖凭S祿以前的徒弟總到祠堂來,李仲軒的家人便有了意見,唐維祿就不再來了。

  唐維祿家在農(nóng)村,離寧河鎮(zhèn)有段距離,李仲軒便總是趕到唐維祿家學(xué),有時十來里路一會兒便走到了,而且人越來越精神,覺得沒走夠。

  他把這種感受對唐維祿講了,唐維祿說:“形意拳又叫行意拳,有個行字,功夫正在兩條腿上!比缓蠼o李仲軒講了個故事。

  唐維祿的師傅是李存義,李存義當(dāng)國術(shù)館館長時,一天有個人背著口大鐵鍋來了,將鍋往地上—放,跳到鍋沿上打了套拳?上肫鋼Q步該有多快,腿功了得。

  他表演完后對李存義說:“不知李館長能不能做到?”李存義說:“此種技能接近雜技,得專門練,你的腿功如果真好,跟我比比賽跑怎樣?”

  兩人說好,相隔兩丈遠,一喊開始,那人就跑。如果他跑出十步,李存義仍未追上,就算輸了。

  不料那人一起步,就被李存義推倒,好像倆人緊挨著似的。連續(xù)幾次都是如此,最終那人背著鐵鍋羞愧地走了。

  此人沒留下姓名,三十幾歲,被國術(shù)館學(xué)員們稱為“老小伙子”——有了這件事,國術(shù)館學(xué)員們知道了形意拳腿功厲害,就肯老老實實練功了。

  唐維祿說:“你走遠路來學(xué)拳,走路也是練功夫!崩钪佘幦サ镁透l繁了,即便有時唐維祿不教什么,也覺得來回走一趟,很是舒服。

  有時在寧河鎮(zhèn)里突然就碰上唐維祿,原來是唐維祿來教徒弟了,兩人在大街上邊走邊聊,聊幾句唐維祿就回去了,十幾里路跟鄰居串門一般。

  李仲軒拜師尚云祥后,詢問尚云祥:“唐師只讓我一個人練,不能讓人看見,說是古法,這是什么道理?” 尚云祥回答:“沒什么道理,不搞得規(guī)矩大點,你們這幫小年輕就不好好學(xué)了!

  年輕人喜好神秘,李仲軒也覺得這么練形意拳,跟瞎子走路一樣,不在拳、腿,而在全身,晚上更能體會這味道。

  一次,尚云祥帶著李仲軒去訪一個開武館的朋友,武館里有許多學(xué)員在練武,李仲軒就小聲對尚云祥說:“他們這樣練不出功夫來吧?”尚云祥很嚴厲地瞪了李仲軒一眼。

  離開武館后,尚云祥說:“這么一幫人一塊練武,得真?zhèn)鞯耐降芫突煸诶锩妗!崩钪佘幷J為他們都沒正經(jīng)練,問怎么看出來的,尚云祥說:“白天練拳,眼睛要有準星,形意拳總是一束一捉,食指尖和小指根來回翻轉(zhuǎn),眼光不離食指、小指,全神貫注,這是白天練拳的方法!

  李仲軒便省悟到晝練夜練截然不同,白日練眼,晚上養(yǎng)眼,都是提神的方法,形意拳的關(guān)鍵在于神氣。

  練拳的人喜歡看別人打拳,不見得在琢磨,如同寫書法的人喜歡看別人寫字,即便是看小孩寫字,見筆墨行在紙上,也覺得是一種享受。

  尚云祥就很喜歡看徒弟練拳,練好練壞無所謂,他也不指點,看一會兒就覺得很高興。他自己從不在人前練拳,卻像京戲票友般,特別愛看人打太極拳、八卦掌。

  對于八卦掌,他年輕時得過八卦名家程廷華的親傳,可是即便是個剛練八卦掌的人,他也能一看就看上半天。尚云祥在一次看李仲軒練拳時,興致很好,忽然說:“其實俗話里就有練武的真訣。”

  他說武林里有句取笑形意、太極、八卦姿勢的話,叫“太極如摸魚,八卦如推磨,形意如捉蝦”——說到這,尚云祥就笑起來了,說:“我有別的解釋,太極如摸魚,要如手探到水里般,慢慢而移,太極推手正如摸魚般要用手‘聽’,練拳時也要有水中摸魚的勁,有這么一點意念,就能練出功夫來了。(注1)”